市立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凌晨的微光，像一块巨大的墓碑。程默站在马路对面，
看着这座新哥特式建筑的尖顶刺破雨后的阴云。七号苏媛说五号在这里，
但整栋建筑黑漆漆的，只有正门旁边的一盏小灯亮着。"你确定图书馆是现在该来的地方？
"程默低声问，"我们不是应该躲起来吗？
"七号苏媛调整着眼镜的位置："五号是语言模块，文字是她的生存必需品。她一定在这里，
很可能在地下古籍修复室。"他们穿过空荡荡的街道。程默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，
紧握着电磁脉冲枪。城市的这一区域似乎还未受到记忆干扰场的影响，
但远处偶尔传来的警笛声提醒着危险无处不在。图书馆的正门锁着，
但侧面的员工入口虚掩着。七号推开门，里面是一条狭窄的走廊，
墙上贴满了各种公告和值班表。程默注意到最近一周的值班表上，
有个名字被反复圈出：L.Su。"她用了化名，林素。"七号轻声说，
"典型的五号风格——简单直接，与原名有联系但不易察觉。"走廊尽头的电梯需要门禁卡。
七号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卡片刷了一下，电梯门无声滑开。程默挑眉看她。
"图书馆董事会特别顾问。"七号晃了晃卡片，"我准备了很多身份。"电梯下降到底层，
门开后是一条更暗的走廊，两侧是厚重的金属门，标着"古籍储藏A区"、"B区"等字样。
最里面的一扇门前放着一个小托盘，上面是几个空茶杯和半包饼干。七号上前敲门，
节奏很特别：三长两短，停顿，再两长。门内传来书本落地的声音，然后是轻柔的脚步声。
门开了一条缝，一只警惕的眼睛出现在缝隙中——那是与苏媛相似但又不同的眼睛，
瞳孔周围有一圈细细的金色纹路，像是文字符号组成的圆环。"指挥家。"门后的声音说，
语调异常清晰标准，像是新闻播音员，"还有...37号。"门完全打开，
露出一个穿米色高领毛衣的年轻女子，黑色长发整齐地扎成马尾，"我预见到你们的到来，
但比计算中早了12.7分钟。"五号苏媛看起来是最"正常"的一个——整洁、理性，
像是一位严谨的学者。但当她转身带他们进入房间时，
程默注意到她走路的方式很奇怪——每一步都精确地踩在地砖的中央，
仿佛遵循某种无形的网格。古籍修复室堆满了书籍和文件，
中央的大桌子上摊开着一本古老的皮质书册，旁边是五号正在做的笔记。程默瞥了一眼，
笔记上的文字他完全不认识，像是某种混合了象形文字和数学符号的人工语言。"记忆编码。
"五号注意到他的目光，"父亲发明的文字系统，能够以二维形式记录三维记忆结构。
"她突然用那种陌生语言说了几个音节，程默顿时感到一阵眩晕，
眼前闪过陌生的画面——雪山、寺庙、一个穿红袍的老人..."不要对37号使用记忆语！
"七号厉声道，"他的防火墙不稳定。"五号歪头打量程默，
金色文字在她眼中流转："裂缝宽度已达到3.4毫米，原体渗透率17%。确实危险。
"她转向七号，"但也是机会。通过我，他可以与原体建立更稳定的语言交流渠道。
"程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："你们在说什么？什么渗透率？
""原体记忆通过防火墙裂缝渗入你意识的比例。"五号走到一个老式保险柜前，输入密码，
"超过25%，人格融合将不可逆。"保险柜门打开，她取出一台小型全息投影仪，
"四号应该告诉过你，原体知道关键信息。"投影仪启动，显示出陆远山的立体图像。
他站在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前——比时针大厦的记忆之镜大十倍不止，
周围连接着数十个培养舱。"记忆云核心。"五号说，"这才是涅槃计划的终极阶段，
不是简单的记忆移植。"图像变化，显示出全球地图，数百个红点分布在各主要城市。
每个红点都标着"MC-节点"的字样。"陆远山在全球秘密建造了记忆云节点站。
"五号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，"一旦启动，它们将形成一个覆盖全人类的记忆网络。
精英们不仅能够移植记忆到新身体，还能实时上传下载记忆，永远保存最宝贵的经验。
"图像再次变化，显示出普通人在记忆云中的命运——他们的大脑将被改造成"存储单元"，
为精英记忆提供运算空间，个体意识则被永久压制。"集体记忆农场。"七号轻声说，
"陆远山想创造的是一个由少数精英记忆主导的蜂巢思维社会。"程默的胃部绞紧。
这比他想像的更可怕——不是控制记忆，而是彻底消灭个体性，
将大多数人变成活生生的记忆硬盘。"原体知道这个计划？"他问。
五号点头："原体在车祸前就发现了陆远山的秘密研究。这也是他遭遇'意外'的真正原因。
"她调整投影仪，
显示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——年轻的程博士(原体父亲)将一个数据芯片交给助手，
然后助手被黑衣人拦截，芯片被夺走。"父亲只来得及保存部分数据。"五号关闭投影仪，
"他将其分散在七个模块和我们七个身上。陆远山至今不知道这一点。
"楼上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，接着是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。记忆猎手。
"他们找到这里了。"七号迅速移动到门边，"五号，有后门吗？
"五号从容不迫地收拾着投影仪和笔记："古籍运输通道，通向地下管网。
"她突然用那种奇怪的语言说了句什么，整个房间的书架突然移动，露出一个隐蔽的出口。
程默听到楼上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。记忆猎手们正在一层层搜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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